后窗1998【后窗】

  房后是几株柳树,后窗就成了一方流动的画屏。春天,发芽的柳条被春风梳理得柔软舒展,轻轻摆动。夏天,密密匝匝的柳叶簇拥成团团绿云,托起了知了们的歌唱。秋天,抬眼便能望见几丝白云在疏朗的天空悠悠远去。(不正是绿的游魂吗?)冬日里,没有一片叶一丝绿,只有参差交错的黑线条在宣纸似的天空潇洒成一幅水墨画――倘若是傍晚,月亮就在画幅的右上角从容地盖上一枚浅浅的印章。
  我常常沉醉于这流动的画屏。尤其是夏天的早晨,阳光穿透绿云飞进后窗时,我会激动不已。是的,阳光是飞进来的而不是射进来的。它三番五次从各个角度向绿海冲刺,发出喘气的声音。终于,它从最薄处挤了进来,金黄的光带斜伸在我眼前。(是它栖息的姿势吗?)尘埃在里边浮动,(也有轨道?)顺来路瞧去,云海深处晕染着七彩的光芒,还有光环呢。伸手触摸,光环即晃动起来,光彩与光环就分外辉煌了。阳光退去,云更绿了。
  我的画眉有童声伴唱。鸟噪歌唱早晨,蝉鸣赞美艳阳,而当夜幕垂下时,蛙们就在窗口把《一千零一夜》传讲。通常都看不见形迹,只听得到声音。但有一天清晨,我却于几声啼鸣后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小家伙:红冠、黄足,歇在柳枝上,朝我挤眼。回过神来,急忙绕到屋后寻它,直寻到半里开外的山脚下,连影子也没找着。回想那模样,或许是朱�吧。翻开邮册查看,却不是:朱�个头大,腿也长一些。或许是鸳鸯吧,可是它怎么会远离河湾且形单影只呢?拿出彩笔画它,却总画不像。
  雨常常把房前屋后淋湿,我常常面对后窗听雨。我相信雨霁天晴后,阳光会更亮,柳树会更绿,我期待的那只神秘的小鸟会再次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