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系人体“上层建筑”，眼耳鼻口等重要器官均在脸上安家落户。脸成天“抛头露面”，乃人体诸多部件中的“重中之重”。如果眼耳鼻口联合行动，脸的表情简直就是一部人情世情的大书。
脸有时亦称“面子”。国人素来爱面子，凡事不肯撕破脸皮。有时甚至“打肿脸充胖子”。百姓爱面子，像阿Q明明穷光蛋一个却搬出自己的祖上来撑门面；当官的好面子，老百姓明明是勒紧裤带也过不了日子，面呈菜色身有浮肿，他却一个劲放亩产十万斤的卫星，误国害民。为追求面子上的光荣，违背客观规律弄虚作假，古有愚人拔苗助长“流芳百世”，今有山西运城假渗灌工程遗臭万年。当然，要脸、爱脸不是坏事，起码说明这人还有耻辱感，不是厚颜无耻之徒。有些人干坏事、亏心事而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应当提倡，君子爱脸，爱之有道。这道，即正义、公理和良知。如此爱面子，方有望不往人类脸上抹黑。
女人往往对自己的脸特别重视，这霜那露可着劲往脸上抹，一心一意要让脸青春永驻、“面若桃花”。但也有过犹不及的，如赵树理笔下的“三仙姑”，脸上官粉涂不平，看上去就像“驴粪蛋上下了霜”。
被誉为国粹的京剧，实际上亦是脸的艺术。生旦净末丑，角色均有脸谱。有人说，脸谱即面具，它模式化概念化因而虚假。笔者以为，把人物心灵性格画在脸上，是真的流露，比起世人不戴面具的面具――脸要磊落得多。
脸有冷热、丑俊、老嫩、方圆、丰瘦之分，其表情尤为丰富，有哭有笑，还有哭笑不得。有时满面春风，有时面若冰霜。光是笑，又有无数种，曰媚笑，曰冷笑，曰皮笑肉不笑，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无论哪种表情，说到底都是心灵的流露，绝对无法包装。
脸并非一成不变。有一种人，精通变脸术。对上一脸春色，极尽献媚讨好之能事；对下一脸正经，使人敬而远之。时人评价某些机关里的衙门作风说“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脸之所以难看，是因为来办事的是百姓，不信换成上级试试。有俗谚云“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意指易变也。然而孩子变脸，均出自真性情，率尔为之，天真可爱。不像精通变脸之术的成人，那脸变来变去，总是围绕着名利，总是摆脱不了丑恶。
脸之美丑又自含辩证。汪精卫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其人却遭天下唾弃；包公一张黑脸黑不溜秋，却被百姓呼做“青天”。美丑之分，令人深思。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脸是心灵的晴雨表。愿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张没有雕琢和粉饰的“真脸”。
（选自《北京晚报》）
编辑提点：很多人把脸变成了面具，而在西方语汇中，“人格”有面具之意。而中国人讲“面子”，也是将脸面具化了。脸不再是一种真实表达，而成为掩盖和欺骗的工具。站在大街上，观察一下来来往往的人，看看每一张表情各异的脸，有多少是真诚、阳光的，有多少是木然、冷漠的，有多少是狡狯、伪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