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想大概全中国的小孩都唱过一首《春天在哪里》吧。记得在幼儿园的花园里，小手摇着响鼓。边唱边跳。身边那个文静的女孩穿着黄绿相间的呢子裙，让人艳羡。老师指着呢子裙说：“这裙子的两种颜色让大家想到什么呢?”“草和花!”“土地!”“春天!”那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着。她总是那么美，美得陌生，让丑小鸭一样的我不敢接近。当时我对歌词并不理解。对于春天。却深深记住了那条春天色彩的裙子和女孩羞涩而遥远的微笑。
再后来。初春的痕迹被框在本子中，码在格子里，成为一篇篇观察日记。那时的我每天盯着柳枝，心里盼着小绿芽快长大。好完成作业。印象中春天似乎只有柳条――“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成为永远的观察信条。记忆中，春天时常是伴随着作业的疯狂增加而来的，因此对春天有了小小的忌恨。
我似乎从小就在寻找春天。
现在，我从记忆深处翻出了那条落尘的花裙，它在遥远而熟悉的旋律中欢跳着，在我眼前旋转着：女孩低垂的睫毛，永远长不出叶的柳条。与朋友紧握的双手……转出许多美好的遐想，却怎么也抓不住它瞧个仔细。最终，它在我瞳仁中形成一朵流转的花儿，仰着头寻着春光。
那个女孩，还会在某个角落微笑吗?
希望春风能带来她的气息。
二
我此刻也仰着头看云卷云舒，似乎想寻找什么，但是我没有。有人说过：当一个女子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想寻找什么，她只是寂寞。
不知从何时起这句感性的话语像种子一样在心里发芽。它不快不慢地伸展着，想占据整颗心。我学会了自言自语，用不一样的语调，不一样的表情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还会一个人笑个不停。就像花儿在初春的料峭中那样，把自己罩在小小的温室里，透过玻璃看外面的人像鱼一样把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摸不着，刚好将彼此隔在两个世界里。
喜欢听奶茶的歌，干净的声音轻轻吟唱：“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抬起头，心里不可避免地充满惆怅。我不确定是否在某个角落错过了某人，在漫漫长路上。也许就是蹲下系鞋带，或回头张望的瞬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走在了一大堆人中，他们那样无所顾忌地生活着，我却在其中细腻敏感地跟随着，被好多感觉包围――快乐、忧伤、感动、困惑、失落……我们手拉着手，像小时候那样蹦蹦跳跳，脸笑得像块抹布。那一刻我常常会有抓住春天的错觉和永不分开的决心。
可是事实总很奇怪，我们走得很近玩得很疯，但静下来时的慌乱和寂寞仍能将我淹没。当一切烟花般安静落幕，对于有些人，我自以为一起走过了很远，可到了尽头才发现，彼此之间仅仅是一句Hi和Bye。
我望着满地新绿却感受不到春的存在。也许真的要到秋天才能有春的体会，只不过都成了回忆。
我望着满地新绿却感受不到春的存在。也许真的要到秋天才能有春的体会，只不过都成了回忆。
三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并不好看的字是我的名字。那时我真的很幸福，居然还有人在这个快餐一样的世界里正襟危坐。以最原始、最温暖也最富质感的方式为我带来春的气息。我想我一定没有错过她，她也许就是我系鞋带后抬起头看见的第一张笑脸。还可能是回头张望的前一秒看到的最后一个上扬的嘴角。总之在“世界”这个大漩涡中，有一条叫做“缘分”的线有意无意地将我们拴在一起。
“人不应该寂寞，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生命千百年来缄口不言，把心放出去，去找它们吧，就永远不寂寞了。”她这样写道，我眼前出现了一颗被绿色藤蔓围绕的心。
也许她是对的。我记起了小学临近毕业时复习试卷和同学录一齐雪花般飞来。我的笔疯了一样旋转起来，将一张张空白的纸填满。那是怎样的紧张与百感交集的时光啊。当时我装作铁石心肠，不建立自己的同学录，现在想来，那是怕真的伤心。真的感动。有些东西在时光中模糊，沉淀下来的，已陪我走了好远。
四下看看正陪我走在路上的人。我们之间也许并没有感人至深、轰轰烈烈的故事，甚至有的人都说不上几句话。但我们在一起，却也真真切切地组成一抹风景。就像那缄口不言的生命一样，看似孤独，其实树离不开草。花离不开叶，它们只是在阳光下沉默。静静感受彼此的存在。
瞧。春光一撒。它们又在一起了。
我不能想象一年后，不，我宁愿相信若干年后有怎样一幅分别的情景。或许我会给伤我最深的人一句最真诚的祝福，我会握一握每双熟悉的手，对每个人都笑得灿烂。我会……
还好一切都是假设。手里的温热不是错觉。
小南风吹得呼呼的。加足了马力。把春天送到这里。我发现，我一直都抓着春天的裙摆。朋友，青春，我们和着破土而出的节奏，随着那黄绿相间的裙摆跳跃着。
四
世上有许多事无法掌握
当你发现时却已失落
不在意时
才是真正的拥有
――写下了这些文字，我抬起头看看窗外，柳树上若隐若现的绿像淡淡的一笼烟。
我们可以同行么?抓着春天的裙摆。行在春暖花开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