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语言中栖止]心的栖止木

  西哲云:语言是存在的家园。对于我而言,语言意味着什么?   写作,一直以来,是蛊惑我心灵的词语。夜深人静,枯坐书房,窗外是黑暗幽深的苍穹,广阔的、无穷的宇宙,延伸到认知能力所不及之处。有孤独一人,凝望着浩渺与无穷,这时候,一种神秘主义,将我的全部占据。
  写作就是这样的状态,缓慢、出神,然而,一切曾被遮蔽的物事,因为语言,得以一一敞亮。因而,语言是光,是日出,是千年暗室,一灯独明。她照亮内心的幽暗,也照亮我所置身其中的公共事务。
  这样的写作,经常使我内心温暖。尽管写作必然要指向公共生活,但首先是我内心的需要。对我而言,没有写作的人生是可怕的和毫无意义的,因为毫无意义而可怕。在一次次写作的尝试中,我确证到,我栖止于语言的家园之中。语言作为照明的灯,也作为自照的镜,使我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软弱、崇高与卑琐。在这个存在的家园中,我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语言。
  我追求这样的语言:
  她是生活本身的,不脱离肉身而成为纯粹形而上的存在。那些对于生活之重有着深入体会,而又不丧失神性追求的语言,才经得起我们挑剔的目光。
  她是朴素质木的,以简约为美,以直接为美。一个时代的审美趣味,照见的是一个时代的精神状况。过分的词藻与华彩的雕饰,与其说有高人一头的精英品质,毋宁说这是空洞与虚弱的表征。
  她是清峻硬朗的,清峻硬朗来自理性的力量。我不反对抒情,我反对滥情。当一种语言沦落到只有廉价的感动而不能给人思想的撞击,她是可悲的。崭新的汉语,她要建立在思想、洞察与具体感受之上,我们通过理性,获得向上攀升的可能。
  她还具有如下品质:真实、谦卑、平民化、口语化,用陌生和间离的手段,达到日常生活的去蔽,并通过自我言说,介入公共生活。
  当我处在写作之中,我就处在这个追求的途路之中。路啊路,因为每一个意外发现而充满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