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朗诵诗歌比赛作品_访谈人诗歌作品

  黄礼孩诗歌五首      黄礼孩      穿越未知的旅程      那张忧伤的北欧音乐在路上飘着   它弥漫开之时就不再对着一个人
  就像海浪飞起的瞬间,涛声也要脱离海水
  草垛、麦地和葡萄园不时隐现,还有蓝天下
  失眠的红房子,把人引向陌生之处
  异邦不止于纸上,它浮动在记忆出现偏差的
  午后
  穿越未知的旅程,我一次次赎回梦想的爱情
  
  风吹草叶参差不同
  
  挪威的早晨,蓝色浸透,没有慌乱
  一日之书敞开,昨夜一只野猫的脚印还清晰
  可见
  光线剪出形态异样的影子,黑绿分明
  一树树的梨花晃动,轻柔如微小的白色之虹
  如果有云朵飘来,那也是上升的身体
  周末适合漫谈,汁液从苜蓿的叶脉里隐退
  他们集合时光,看到风吹草叶参差不同
  
  两只蝴蝶在交谈
  
  从瑞典到挪威,一朵云,飘向另一朵云
  云朵下的时间漂浮,没有边境,没有哀伤
  旋转的湖水,在森林里不停晃荡
  在那里,我们从未种下一棵树
  从未看护过玫瑰园,却像两只蝴蝶在交谈
  
  在去挪威的途中
  
  阳光倾斜,在树与树的空隙里散乱地书写
  隐匿起来的情人,她在两种果实之间纠缠自己
  在野草与杂花之间,在国际公路旁,我停
  下来
  看收割后的麦田,而孩子们睡在午间梦的
  琥珀里
  小镇还在雨中,一把伞,一头秀发,如苹
  果花盛开
  我出神地空想,想偷走这些瞬间,在去挪
  威的途中
  
  秋天已远
  
  离开了居住地,古代的远游生活才得以恢
  复
  变化的是交通工具,或什么形式的东西
  他乡的山水,在换季之后,又清流如旧
  在挪威,我没有遇见蒙克,也没听见《嚎叫》
  但那条忧郁的桥还在延伸,向着阴郁之地
  幽灵在漆黑的悬崖舞蹈,冷漠的杀手厌倦
  这里的平静
  沮丧的挪威,森林黑暗,如种族歧视者的
  机关枪
  如群鸦冲向大地的窄门,这个世界永无安
  宁之地
  人们看见悲伤莫名的海水,涌向海岛
  你我呼吸急促,雪在四周落下,秋天已远
  
  夏午诗歌三首
  
  夏 午
  
  是我,也是你
  
  如整日整夜喊叫的青蛙
  在体能的消耗中,我们再次醒来
  并产生唤醒别人的欲望:
  快醒醒,青蛙都醒了
  快,醒醒……你看,油菜地里什么时候多
  了几台打桩机
  快——醒——醒!你听,那么多无处栖身
  的青蛙
  叫啊喊啊,多像我们……
  
  是的。那吵吵嚷嚷的声音
  是我的,也是你的
  那不断被随意驱赶、无处栖身的命运
  是我的,也是你的
  但是,亲爱的——
  那开着打桩机,轰隆轰隆压过来的人
  是我,也是你
  
  春天里
  
  雨下了一遍又一遍,我也厌倦了
  描述,这因浸泡而绿得发亮的世界: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但动物园都一样。
  你们想换个活法。正如我,想换一种说法:
  我承认,我与人世湿疹有脱不掉的干系。
  雨水是单纯的,我却想把它搅和成祸水。
  我坦白,我私藏了一个小宇宙。宇宙里
  住着小小的他。他爱驾飞船,忽上忽下。
  我交待,我爱他,如孤单飞禽爱凶猛走兽。
  我曾赠他未丰羽翼,他曾领我闯入安哥拉。
  我确信,如果你们是人,我就是一株植物。
  你们善于从修剪中得到隐喻的快乐,我则
  习惯
  处变不惊。天要下雨,你们要去动物园。
  爱干么干么,只是别管我,要开什么花。
  
  花城误
  
  春天来的时候,你正在宿酒中
  沉睡。没看见,我从花园里回来
  
  患下过敏之症。那细碎的疼痛,不是
  小蜜蜂的细脚花针;不是细针尖上的
  
  那座玻璃城。只是,你醉梦里,一次次
  抱紧自己的骨胳:孤独铿锵,喀嚓
  
  喀嚓,惊动了我。“风吹叶儿动”
  互动之美,在于花叶之妩媚
  
  而不是,花团锦簇,二十有九
  而不是,有此生气,无此境遇
  
  而是,满树新枝桠啊
  红也不是,绿也不是
  
  余刃诗歌三首
  
  余 刃
  
  酒瓶中的海
  
  曾经
  在桉树林边
  把润滑油的
  绝望气味
  吸尽后
  我离虚空更近
  我喜欢现在
  减少写作
  更加注意
  语言的不可控制
  酷爱一切事物
  改变本来面目
  我愿意在这里
  一次又一次尝试
  在凌晨2点
  听年轻人
  谈论
  无聊的麻醉自己的
  话题
  他们的声音
  像来自僵硬的异乡
  我把瓶口对准耳洞
  晃动酒瓶
  呈现给自己海以及
  巨大的水母
  游弋的
  轻微声响
  然后火车的汽笛声响起
  夜空犹如一块黑铁
  让人厌烦
  但感到震撼的
  是另外一种声音
  像老虎一样怒吼
  但那
  只是
  一只醉猫
  正在发情
  
  今晚不用绕开任何人
  
  当我把盐撒入水中
  水把盐化掉
  我爱你
  当我的味蕾腐烂,发现
  一切与众不同很有意思
  我爱你
  当你发现一条幽径
  通往花丛
  我爱你
  当你举着一条蛇,它还小
  是的,为了爱必须更加放松
  我爱你
  为了参与暴力的生活
  没必要
  砍掉我们擅长惩戒的手
  我们因此深爱
  疯狂,如鲠在喉,再次
  疯狂拍击吉他
  一张类似被踩扁的
  易拉罐的脸
  在谷地的夜空中
  发笑,然后
  上升
  
  对雅歌的背叛
  
   几只鸽子扑动翅膀
  飞过一棵玉兰树
  我躺在草地上
  “我是在看守你的
  葡萄园啊,所罗门!”
  惊呼之余
  我吃光了所有葡萄
  一颗也没剩下
  这条街著名的懒汉
  诞生了
  没有人在睡梦中叫醒你
  你在梦中
  呼唤曾经的风暴
  使子宫颤栗
  你呼唤隐藏于山谷中的
  沾满露水的百合
  为歌者盛开
  为了一双眼睛
  我曾在夜晚熟读雅歌
  为了爱你
  撑开手脚
  直至日落
  完全背叛了
  其中所有的章节
  
  单永珍诗歌三首
  
  单永珍
  
  马牙雪山
  
  一个信仰沦丧的人,在雪山下偷情
  当一个败家子反穿皮袄,打马经过时
  一场最小的雪崩在春天发生
  
  雪山脚下,羊肉与青稞的交易继续进行
  那些最先出生的青草,一身腥气
  它们交头接耳,看着呲牙咧嘴的落日
  
  旅行者的烟蒂、贩夫走卒的劣质酒瓶
  摇滚歌手撕心裂肺的嗓子里
  咽下一颗要命的门牙
  
  像一幅混乱的油画,涂满春天的油彩
  藏族诗人仁谦才华挥舞着革命般的手
  抽打伪浪漫主义者的现代下半身诗
  
  但远处的帐篷里,牛粪火正旺
  我用一块砖茶和一条哈达
  换取阿妈热腾腾的酥油茶
  
  毛藏草原一夜
  
  在醉生梦死的天空下剥离端庄
  
  那些柔软的草,梦以及夜露。星宿争辩的
  草原上
  一次鬼祟的私密让毛藏河片刻宁静
  
  酥油的帐篷,膻腥的辫子。牦牛的皮鞭挂
  在墙上
  你无知的轻佻会在一个姑娘的蔑视里
  灰心丧气地抽打原始的罪恶
  
  哪怕你讲述仓央嘉措的情史,或者格萨尔
  的妃子
  你口若悬河的炫耀会在这个夜晚失去读者
  那些城市的生活哲学让你的虚与委蛇
  暴露在月光温柔的审判里
  
  我在这样的虚空里面对一朵格桑
  她饱满,热情,略带羊肉味的歌声
  似乎在赞美远处的空行母。她莲花般的身
  子
  携带黄金的史诗和一夜的潮湿
  
  是的,这是你的草原,我只是自我流放的
  戍卒
  一夜过后,留下暗含的伤,挂满草尖
  在寂静的毛藏草原
  
  我选择忧伤的角度拥抱你,然后离开
  这是农历七月七,野史里最重要的一笔
  
  抬头发现,屋顶上端坐一只撒尿的鹰
  
  马渠:羊皮上的斑点
  
  用秋补夏,作为一个诗人
  我听见马渠的梯田里黑铁哭泣
  一群羊经过,漫漫烟尘和灰烬
  谁将在失恋的季节摘下果实?谁用一坡日光
  淘洗皮肤。谁在等待?来年的光阴
  长在一树桃花上。谁在大地的病床
  包扎幸福的伤口
  谁用一把谷子,撒在麻雀迁徙的路上
  又有谁懂得
  一棵小树苗栽下又死去
  
  我把马渠形容成破烂的羊皮,作为一个诗人
  我知道风是刀子,可以杀人
  一株芨芨草里,暗怀火炬。如果再叙述
  必须让雨水回到天空,让视线回到瞳仁
  一辆扶贫的小轿车倒回县城。它刹车的刺鸣
  惊醒失聪的老马。让省报记者
  写下获奖新闻
  让马有财破财的家谱,满篇荣光。让死树
  慢慢苏醒。让朝圣者
  擦净盛水的空瓶
  
  安石榴诗歌两首
  
  安石榴
  
  莲花塘村,末年
  
  城市向西,国道拓展为街道
  村庄演变成居住社区
  田野植入的钢筋,文明的根须
  比莲花塘的藕只还要密集
  这预知的图景,意味抵达面临离开
  正值冬日,莲叶率先背弃田园
  枯干的莲茎,像弄乱和废弃的篱笆
  农事接近尾声,收成不由自主
  下一个季节,土地将更深层翻开
  而不再操心耕种
  
  拆迁,人们按计划建造房屋
  学习用宅地和楼层计算商品房的面积
  完成村庄最后一桩农事
  想象在扩张,辽阔在缩小
  千年荷塘上升为湿地公园
  作物与生态,在具体和抽象中转换
  从莲花塘村、唐家村到琴潭岩村
  未来的莲花塘大社区,不再隶属唐姓
  莲花塘村末年,一个姓安的异乡人
  携带暧昧的身份归田园居
  他抛开羁绊多年的楼盘营销
  躲不掉房地产开发的驱赶
  
  莲花塘,雨季
  
  春水暴涨,一直涨到夏季
  尚未涨过莲花塘的平面
  莲叶撑起的伞,将夏季抬高
  使雨季和水面归于平静
  田野上居住着各色的生灵
  事物维持着各自的声响
  夜晚,我屡次辨出蛙声和虫鸣
  不辨植物生长的节奏
  
  雨喜欢在凌晨赴约,日复一日
  直至黄昏还湿润着田埂
  青石板路无人走动,路面
  一块一块,藕节般连接村庄
  莲茎又伸长了,远山低矮
  并未遮住水田里的农人
  雨季漫长,莲叶和草涨潮般吹动
  雨水密集,留出了我散步的时间
  
  长久的宁静归于短暂
  新修的公路像一列火车
  从莲花塘中圧出人流的轨道
  田野连绵的亩数重新计算
  成为规划的准确数字
  这个雨季,漫延的雨水被建设疏导
  泥层里的水份被涵管抽空
  我在田野间的十字路口停下
  往左看往右看,然后通过公路
  
  薛舟诗歌三首
  
  薛 舟
  
  岁末致父亲书
  
  我一直觉得自己还会长得更高
  有一天我伸长脖子,应该够得着
  二十年前那五棵柳树的叶子
  多么肥美的柳叶在风中摇摇荡荡
  为我家园唤来春天的气息
  
  昨天夜里辗转难眠,我静静地倾听
  自己的咳嗽,咳嗽声中有你的叹息
  今天早晨我走在灰蒙蒙的北京街头
  转过街角时忽然打了个激灵
  这么深的雪,这么厚的冰,父亲啊
  
  我们家的炊烟被大雪冻住了吗?
  我常常对着交流电的光芒冥想
  苹果枝的火光变成了辉煌的记忆
  我们安分守己
  谁往我们手里塞进了现代主义?
  
  许多新鲜的消息纷纷涌进年底
  我想这重临人间的严寒毕竟不是
  传说中的世界末日,越是迷乱时刻
  越要鼓励衰老的男人做梦,我应该
  尽快送给你一枚铁打的地球仪
  
  父亲,我一直觉得自己还会长大
  像一片雨云,笼罩故园的天地
  只要根须不枯,我能让消失已久
  的柳树再度焕发生机,等到那时
  我要用柳枝为你吹奏大地的心曲
  
  故乡的消息
  
  电话接通了,交流很有限
  我和父亲
  就像来自两个朝代的农民
  他跟我说起地里长出了
  什么样的庄稼
  我跟他说起我的房间里
  什么样的草在发芽
  
  电话挂断了,记忆不说话
  一个逃离故乡的游子
  总感觉他的故乡没有长大
  我的女儿
  推门进来找爸爸
  我和她聊起我在故乡的事迹
  她以为那是蒙昧时代的神话
  
  临屏戏作给女儿
  
  一首诗,我写下时,你正年幼
  一首诗,你读懂时,我已老去
  
  没有人挽留,是我自己留下来
  留在这里等你出现,你的光辉
  照亮我们没有屋檐的房间,于是
  我们再度灿烂,忘了这是在人间
  
  昨天,我在河边放牛,青草悦耳
  河水洗脸,我仿佛听见谁的微笑
  来自天边,蜻蜓的歌唱提醒了
  童年时光的幸福和小小的愁肠
  
  昨天,我在田里摸鱼,洪水三年
  才上岸,我喜欢空手而归的忙碌
  没有人允许,我还是独自坐在树梢
  黑夜拨亮村庄的眼,星辰为我带路
  
  昨天,月光照亮我们辛酸的庭院
  梧桐落子声碎,频频敲打我的窗
  我入眠,却听见远方传来了秘密的
  呼唤,多么强烈的预感,十万喜悦
  
  昨天,我不知道即将进入北京城
  我策马向南,转而向西,最后
  落脚在海边,我们的相会很坚定
  有人疑惑,却没有谁认真反对
  
  昨天,我在野外数星星,闭着眼
  我又心知肚明,九重天也不算遥远
  今天我有望远镜,天空还算明净
  前面的计算荒废了,是你让我心乱
  
  没有人挽留,是我自己留下来
  终于等到你出现,走了这么远的路
  我终于忙到了两手空空,这样温暖
  的怀抱,你让我充实得不敢相信
  
  王夫刚诗歌两首
  
  王夫刚
  
  南行记·武夷山
  
  那些漫长的雨,那些绿色
  那些隐藏在雨和绿色中的房屋
  那些从九曲溪的下游运往上游的长竹排
  让一个不轻易赞美山水的人
  遇到了意外。我在这里
  给朋友发短信:有一种空气
  是从水中捞出来的,有一种风光
  图文并茂,并且建议
  人生要有一次武夷山之行。
  我在这里,走马观花
  纠缠手绘的旅游图但不打算恭维具体的景
  点
  (那些大同小异的传说
  不过是当地居民的口头文学)
  我在这里,做着自己的君王没有仆人
  唱着一个人的山歌游手好闲。
  那无法阻拦的,局部的惊讶
  那夏日的一次停顿
  在朱熹之后从水里伸出火焰的舌头——
  国家地理是旅游的新宗教
  而我随时来,随时走
  这本身就意味着奇迹对生活的妥协
  可失而复得,可不得而不知。
  
  南行记·苏州
  
  愁眠苏州,最好从一首古诗
  开始,但我们首先看见的却是
  它的高楼(这城市的
  见面礼,苏州也不例外)
  在观前街,一个女人拦住了我
  情况是这样的,她带着相机
  但没有同伴。之后
  她邀我一起游览苏州的景观
  嗨!以前我从未遇到过
  这种事情,你猜一猜
  我会拒绝呢,还是欣然同意?
  去寒山寺的路上,我发现
  姑苏城外,已向外移了十几里
  很多人在枫桥镇寻找
  张继泊船的位置:就是那儿
  那儿,就是那只小木船。
  而大运河,安静、疲倦地流淌着
  它忘记了源头,仿佛帝国
  没落,老人走在黄昏。
  运河岸边,交过费的游客
  排成长队等待着白日敲钟
  啊,唐朝的渔火与后来的岁月
  遥相互映,新的生活
  需要得到旧事物的安慰。
  有人把苏州比作美女,有人
  把美女们比作苏州(那么
  是苏州的园林,丝绸
  还是美食?)我搭乘乌篷船
  溯流而上,我的身边坐着一个
  陌生的女人——你知道
  想像,是被允许的虚构
  其实我们无非坐在同一列北去的
  火车上,而苏州的故事
  月落乌啼,已经结束。